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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虹橋
    [“愛你就像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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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遇臣那邊的最終談判結束, 後面和德威的簽約也變得順利起來。
    兩邊團隊後面也會改變身份,從之前的競争對手慢慢變成同事。
    從杭州回耀城前,大家還商量着去周邊爬山。
    舒雲跟着大家去了, 但她沒爬, 坐纜車上去, 随便在商業街找了家餐廳,在那給客戶回郵件,梁遇臣陪着她,也在工作。
    他接了幾個工作電話, 看一眼天氣,“我讓司機把車開上來, 一會兒好像有雨。”
    “好,”舒雲說, “這幾天天氣悶, 應該是要下雨了。”
    兩人在爬山景區的自助餐吧裏随便吃了點。
    梁遇臣對吃食挑剔, 沒拿多少東西, 舒雲胃口也不太好, 只挑着吃了點水果。
    梁遇臣看她興致缺缺, “沒胃口?”
    她搖頭:“這裏做得不好吃。”
    梁遇臣掃了眼她盤子裏剩下的幾只油爆蝦, 他過敏從不沾這些,也無法對味道發表意見。
    他給她拎上包, 朝她伸手:“走吧, 我們提前回去。”
    舒雲過去牽住他:“不等大部隊一塊兒走麽?後面好像還有兩天團建才回耀城。”
    他捏捏她手, 理所當然, “翹掉。”
    舒雲腦袋支棱起來:“真的?我們過二人世界?”
    “嗯。”
    很快車開到餐吧門口, 兩人坐去後座。
    車往山下開的時候,雨就慢慢下來了, 淅淅瀝瀝落在車頂上。
    “可大家還在山上呢?”舒雲有些擔憂。
    梁遇臣:“李宗然在山上訂了酒店。他們應該還會在這兒住一晚。”
    舒雲這才點頭。
    或許是下雨了,下山的路有點堵。
    水汽把四周的古鎮都浸濕一層,天上的雲嚴嚴實實遮蓋着。
    車窗上有水珠滑下來,舒雲手指隔着玻璃摁住那一點。
    她下意識說:“梁遇臣,你看,月滿是圓的,日滿也是晴天,可只有雲撲滿天空的時候就要下雨了。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月亮。”
    梁遇臣看她眼睛望着外面,“我倒不這麽覺得。”
    舒雲目光望回來,她往中間挪一挪,和他靠在一起。
    梁遇臣觑她一眼:“你想,月滿還虧,雲滿……”
    他停頓了一會兒,舒雲眨眨眼,好奇他下文。
    他選了個詞:“雨過天晴。”
    舒雲抿着的嘴角揚起來一點。
    她打了個哈欠,把頭靠在他肩上。
    梁遇臣擡手別過她發絲:“怎麽這麽困?”
    舒雲理所當然:“我這是午覺。”
    他扯扯嘴角:“哪有五點半睡午覺的。”
    “那就是春困。”
    梁遇臣糾正:“春天已經結束了。快五月底,立夏都過兩周了。”
    “……”
    舒雲被他反駁得清醒了一些,她說:“也有詞兒叫春困秋乏、夏睡冬眠,我一年四季都想睡覺,不行?”
    梁遇臣被她這強詞奪理給逗笑了,他松泛下肩:“不嫌累得慌?”
    “睡覺怎麽會累?”舒雲微哼,湊過去到他耳邊,“只有和你睡的時候會累。”
    他無聲地“哦”了一句,“我倒覺得你挺熱衷的。”
    舒雲掐他一下手掌:“那是因為被你帶壞了。”
    梁遇臣無言一笑,懶得和她争。
    前面慢慢過彎下山,道路寬敞起來,車流也通暢不少。
    舒雲伸手撥弄着自己背包上的吊墜。現在她放電腦的這個背包的拉鏈上,除了一直帶着的大耳狗,還多了兩人姓氏的瑪瑙吊墜。
    舒雲靠着他,忽而說:“梁遇臣,我們回耀城後,要不暫時不避孕了?”
    梁遇臣微愣,“你想要小孩了?”
    “有一點。”她垂眸看着他的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很顯眼,在她的印象裏,他除了洗澡睡覺幾乎不取下來,出席活動一定會戴。
    她說:“反正……後面順其自然吧?”
    有了也很好,沒有的話,繼續工作,靜候佳音也不錯。
    舒雲擡頭看他:“畢竟結婚都一年多了,我覺得你年紀也不小了。”
    她都二十八二十九了,他也三十五了。
    梁遇臣:“……”
    舒雲揪着手指小聲說出自己的擔憂:“這樣的話,你以後去給小孩開家長會……”
    “舒雲。”梁遇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捏了道她臉,“我沒那麽老。”
    舒雲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開個玩笑。”
    她又靠到他肩上,安靜片刻,輕聲道:“但梁遇臣,因為是你,我不排斥生育。”
    舒雲認真道:“我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面對的。”她說着,往他頸窩裏埋了埋,“你說過,這條路我們一起走的。”
    梁遇臣攬住她肩,低頭碰碰她毛茸茸的額角。
    “這事兒可後悔不了。”他說。
    舒雲卻微擡眼睑,下巴擱在他肩頭。
    兩人臉靠得極近,近到目光可以望進彼此的眼底。
    她問了和從前相似的話,“你會讓我後悔嗎?”
    梁遇臣目光微動,他聲音有一種少見的暗啞:“不會。”
    “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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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建的後兩天,兩人沒跟着大部隊了,去邊上的一些小衆景點逛了逛。
    六月,回到耀城,事務所忙季也基本結束,又開始早十晚六規律的上下班時間。
    回來後,兩人就沒再嚴格地使用避孕措施,想起來就戴,想不起來也沒管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每次都黏黏糊糊,和之前戴套的時候感覺很不一樣。
    梁遇臣面上沒說什麽,但也開始有意識地減少應酬和非必要的酒局,或者赴宴也極少喝酒。
    他本來就不喜這些,現在正好,幾乎都不沾了。
    問起就是過敏。
    一次,華勤一個高管很是驚訝:“早聽說梁總海鮮過敏,現在酒精居然也過敏了?”
    他面不改色“嗯”了一句,後面沒再搭理過這個人。
    可淡季後沒清閑多久,收購德威的流程得開始跟進了,簽了意向書,後面還得開一系列的董事會、協商會,各個部門估計又要重新忙碌起來。
    因為這個的緣故,舒雲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弱弱地提出,“要不我們再……避一段時間可以嗎?”
    梁遇臣目光看過來。
    她趕緊繼續道:“德威的業務線正在收并過來嘛,很多事都得接洽。”
    舒雲說完,緊張地等他回複,但讓她意外的是,梁遇臣沒有異議。
    舒雲看眼正在挑領帶的男人,長松口氣。
    梁遇臣瞧出她那搖搖欲墜的心思:“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我怕你不高興。”舒雲摸摸鼻子,“畢竟是我先提出來的,現在又……确實有點出爾反爾,頭腦一熱了。”
    梁遇臣掃她一眼,選好領帶邊系邊走到床邊,糾正她的用詞:“那應該是我們兩個一起出爾反爾、頭腦一熱。”
    舒雲抿着的嘴角揚起一點,她心裏放松少許,站起身接過他指尖的領帶,熟練地給他打好。
    他說:“滿滿,如果要小孩只能給你帶來負擔,那我倒覺得沒有小孩子也很好。”
    舒雲微愣。
    梁遇臣接過她系好的領帶,再稍稍推緊一點:“其實比起這些,我更希望你開心自在,而不是被什麽束縛住。”
    舒雲心尖兒被他點了一下似的,她笑:“嗯。我知道。”
    但現在繼續避孕好像已經有點晚了。
    舒雲發覺情況不太對的時候,是她感覺到自己不太愛吃蝦了。
    那餐商務飯是和德威的人一塊兒吃的,梁遇臣也在,桌上有她愛吃的蝦,但她臉色不太好,一個也沒夾。
    梁遇臣想起大半個月前去爬山,她在景區的餐吧裏就不太愛碰那盤油爆蝦。
    他稍稍回憶這幾天,她狀态好像也不太好。
    梁遇臣沉默一會兒,下午就拉上她去了醫院。
    舒雲以為他要帶自己去看食欲不振,本來想拒絕,沒想到他挂了婦科。
    抽血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告訴她,妊娠期四周。
    舒雲有些恍惚,她算算時間,那時候她還在避孕呢。
    醫生回複說:“避孕套的避孕率并不是百分之百。”
    做完檢查出來,舒雲坐在走廊上。
    夏天的醫院,消毒水味很重,又開着制冷空調,涼飕飕的,她身上披着梁遇臣的西裝外套還是有點打顫。
    他西裝的面料輕薄卻又有些分量,搭在肩上有些沉,但低頭嗅一嗅,聞見熟悉的清苦氣息,舒雲內心的焦灼平複一點。
    梁遇臣還在和醫生交流注意事項,問完要問的,他也出來了。
    他面色很平和,只把她手機遞給她:“手機都忘拿了。”
    “嗯。”舒雲看他一眼,應一聲,不知為什麽情緒有點低落。
    她之前其實是很期待小孩子的,因為會得到一個縮小版的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時機不對的緣故,她現在并不太開心得起來。
    兩人走到一樓大廳,醫院人來人往,舒雲沒注意邊上的玻璃門,梁遇臣眼疾手快牽着她把人往回帶了下。
    她這才醒神。
    梁遇臣“啧”一聲,輕聲,“慢點兒。怎麽還往玻璃上撞?”
    兩人走出一樓大廳,夏日的陽光刺眼地照下來,香樟樹郁郁蔥蔥,老老少少的綠折射出一點碎光。
    梁遇臣牽着她往停車的地方走,他放慢腳步,兩人走在樹蔭裏。
    熱風陣陣,舒雲把他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梁遇臣拿在手裏。
    他看她垂着腦袋瓜,一副平常犯錯了的模樣。
    梁遇臣沒往前走了,把她拉回來。
    他重新看一眼她的小臉:“不高興麽?”
    舒雲讷讷點頭:“高興。”
    “你這可不像高興的樣子。”他捏捏她臉,“要真高興,你早翹尾巴了。”
    舒雲深吸口氣:“我在想我的工作怎麽辦?”
    她說:“現在德威要陸續并進來,我要懷孕的話,就沒那麽多精力管工作的事了。兩邊總要放棄一邊,我不想放棄工作……”
    “我是不是有點想一出是一出。我當時應該考慮好的……”
    舒雲有些焦慮,她平常不會這樣糾結,但不知道是不是懷孕早期激素變化的緣故,她情緒很低落。
    梁遇臣其實也感覺到她這一個月陸續的變化,她從前幾乎不會失眠,但這一個月她經常大半夜還在他懷裏窸窸窣窣動來動去。
    梁遇臣伸手給她別過頭發:“我倒覺着沒有想一出是一出。”
    他慢慢和她說,“你有計劃,只是現在擱置了而已。”
    他上前一步把她抱進懷裏,揉揉她頭:“事情發生得突然,措手不及很正常。”
    舒雲眨眨眼:“是嗎?可我看其他人懷孕都挺高興的,就我好像很悲觀。”
    梁遇臣低聲:“你從哪看的?電視劇?要不我再把你抱起來轉個圈兒說我要當爸爸了?”
    舒雲:“……”
    她憋不住笑出聲,她打他一下:“倒也不必。”
    梁遇臣微微分開她,郁郁蔥蔥的樹蔭裏,他面上有漏下來的斑駁的陽光,舒雲心慢慢安撫下去了。
    他摸摸她臉:“至于工作的事,你也不用擔心。德威并過來的這些事,下一個忙季之前一定會結束。華勤一般員工七個月開始休假,足夠你跟進全程。”
    舒雲抿唇,揪着手指問他:“那要是我有事情做不完呢?”
    梁遇臣松泛下肩:“我幫你做行不行?免費給你打工,工資你自個兒拿。”
    她眨巴眨巴眼,繼續抛出問題:“那我下一個忙季趕不上了。”
    梁遇臣:“離你退休前還有二十多個忙季,差這一個?”
    他微微一笑,“你實在放不下心,延遲退休一年補回來?”
    “……”
    兩人大眼瞪小眼幾秒,舒雲忍不住抱住他腰:“梁遇臣你敢你敢!”
    梁遇臣被她搖得笑容止不住。
    舒雲踮腳拽他衣領,“你再笑!”
    梁遇臣卻伸手回攏住她,低聲:“好,我不笑你了。”
    舒雲這才松手,她眼角眉梢生動一些,比剛剛好多了。
    梁遇臣低頭吻吻她額角:“滿滿,懷孕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他目光深黑,越過夏日的微風直直看着她:“你不用将我排除一些必要的場景。我們都是當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