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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2 章
    次日。
    很意外, 當姜姒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已塵埃落定。
    工匠趁着天色未明的時候,獨自悄悄溜出了屋, 跑到了寨子的廚房裏, 把一整包早已被調換過的藥粉倒在了水缸裏。
    法子雖然簡單又粗暴,但若不是計劃在付諸行動之前便被識破, 也許還真的能讓他得逞。
    而已被提前叮囑好的寨民們裝作中了藥的樣子, 配合着演了一場戲, 将工匠的目的都套了出來。
    确實和他們猜測的一樣,崔軒命令他尋機會下藥, 奪蠱。
    只不過這奪蠱的目标卻并非噬心蠱,而是少年體內的元蠱。
    原因很簡單,只要擁有元蠱, 想要多少的噬心蠱豈不是随心所欲?
    但可惜的是,少年雖然經常下山,但身邊總圍着一群護衛的寨民,且本身體內的元蠱又是個可吞噬百毒的,尋常下毒威脅根本無用, 只能劍走偏方。
    而當時恰巧少年向崔軒提出索要工匠一事,崔軒便也就順水推舟将人送了進來, 吩咐伺機而動, 于是這日夜常開的廚房便理所當然地被自覺摸清寨中底細的工匠給盯上了。
    少年得知後只是冷笑, 眼裏滿是對崔軒的瞧不上。
    “無知。”
    姜姒自然知道這聲無知是在罵什麽,有人觊觎元蠱的能力, 自然便有人對其避之不及。
    不過遺憾的是, 因為崔軒和工匠之間都是單線聯系,所以工匠并不知曉崔軒現在到底在何處, 只知道等自己完成任務後應該去何處等待對方的主動聯絡。
    但現下工匠已然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難道要他們對其威逼利誘?還是幹脆直接下噬心蠱讓他聽命辦事?
    後一種想法閃過腦海之時,連姜姒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有時候,當一種更為簡便且幾乎是萬無一失的解決辦法存在的時候,确實很難讓人不心動。
    不過如果連他們也做如此選擇的話,那與心狠手毒的崔軒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裴珏卻讓她不必擔心,至于為什麽不必擔心,則在姜姒瞧見一名長得和那中年工匠一模一樣的人之時,心中的疑惑頃刻消失殆盡。
    不好對別人動手動腳,她便去扯裴珏的臉龐,目露好奇,“易容便如此神奇麽?”
    肉眼幾乎完全無法分辨真假。
    裴珏捉了她作亂的手,解釋道:“其實将一個人的面目改變并不難,難的是神态、語氣乃至行走的姿态。恰巧這名同僚極擅模仿,此次一同前來噬雲寨便是為了頂下工匠的身份引崔軒現身。”
    “工匠”笑了笑,友好地向姜姒點了點頭。
    只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若是需要“工匠”假裝任務已成回去複命,那……
    “你也要跟着同去嗎?”
    裴珏卻搖頭了,“随從的任務之一便是監視工匠完成任務,并且必要時以命相護換工匠回去複命,若二人皆全身而退反倒引人懷疑。”
    姜姒仔細地想了想,确實也是這個道理。
    噬雲寨從表面上看好像松散得到處都是漏洞,但只有呆過的人才知道那都只是假象罷了,寨民們只是對自己信任的人沒有戒心而已。
    之前有一回,她瞧見某個寨民捧着一小束據說很得蠱蟲喜歡的藥草在寨中的空地上呼喚,當時還納悶那是在做什麽,直到一只只從角落縫隙裏鑽出來的蟲子密密麻麻出現在眼前時,她方才明白——
    松散只是不知內情之人的錯覺罷了。
    處理好噬雲寨這邊的事後,約定好接應的人也來了,将被抓的中年工匠帶走另行審問,而二人也收拾收拾踏上了回青州的路。
    只是……
    行駛的馬車上。
    姜姒瞧着懶懶散散倚靠在車廂小榻上的少年,眼神裏是止不住的疑惑,“你怎麽在這兒?”
    少年很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你自己答應過我的事,這麽快就忘了?”
    答應過的事……難道……
    “不跟在身邊觀察怎麽研究?憑空想象嗎?別想着耍賴,那日在屋外你承諾的話,三雙耳朵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少年嗤笑道。
    三雙耳朵?
    身旁傳來一道清隽嗓音,緩緩道:“阿木紮少主放心,承諾的約定必不會食言,只是現下離青州尚且有段路程,在下和內子還有要事相商,能否請少主移步隔壁的馬車?那輛馬車是專為少主準備的,不必與我二人擠在一處。”
    裴珏的語氣淡淡,卻有意無意地在“內子”二字上停頓了下。
    第一次被青年如此稱呼的姜姒微微臉熱,随即又恍然。
    怪不得臨行前她還疑惑怎麽有兩輛馬車,畢竟此次回去又沒有什麽行李,卻原來是為少年準備的。
    還有……
    “阿木紮?原來你的名字叫阿木紮?”姜姒看向少年。
    也不怪她在噬雲寨呆了這麽些日子也不知道少年的名姓,實在是寨民們平日裏見着少年都是一律敬稱少主,少年也不會主動介紹自己,那她自然也就無從知曉了。
    不過無論如何理由充分,不知他人名姓這點确實挺失禮的,于是姜姒客氣地誇了句試圖彌補這絲尴尬。
    “你的名字很好聽。”
    誰料少年聽了她的話之後臉色一黑,沒有對她發作,而是轉向她身旁的裴珏道:“一個人呆着無聊,本少主就愛跟人擠一擠,如何?”臉上滿是你能奈我何的挑釁。
    嗯……
    就連這副欠揍的表情都和姜遠焱一模一樣,有機會真該讓他們二人見上一面,姜姒心想。
    面對少年人的挑釁,裴珏并未生氣,只是唇角噙笑地問姜姒。
    “表妹知道阿木紮這三個字的含義嗎?”
    她誠實地搖頭。
    不通異族本地語言的她如何知曉?難道這名字的背後還大有來頭?
    她将求知的目光投向他,卻沒注意到坐在對面小榻上的少年一瞬間僵硬了的表情。
    裴珏慢條斯理道:“異族取名與大晉稍有不同,但也有其規律可循。‘阿木’二字是長子之意,而‘紮’則是……”
    話音未落,被對面的少年冷哼一聲打斷。
    只見人冷飕飕地看了青年一眼之後,幹脆利落地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
    聽腳步聲,應該是往後面的那輛馬車去了。
    怎麽一驚一乍的,姜姒收回目光,看向話說了一半的裴珏,扯扯他的袖子。
    “是什麽意思?”
    裴珏唇邊笑意愈深,溫聲為她解惑,“‘紮’有漂亮、美麗之意,尋常被用作異族女孩的名字。”
    漂亮、美麗……
    姜姒聞言也忍不住笑了笑,怪不得方才少年是那副反應。
    “不過阿木紮這個名字如此聽來還挺适合他的。”畢竟誰都不能否認少年那樣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不好看,雖然本人貌似很不樂意的樣子。
    “表妹。”裴珏突然喚她。
    她擡頭看他,怎麽了?
    可青年并沒繼續說話,唇角的笑意斂起,薄唇緊抿,只是欲說還休地看着她。
    這該死的熟悉一幕,姜姒幾乎瞬間便意會到了他的未盡之意,下意識便想斥他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最近怎麽總是這樣,一點兒也不符合他之前的穩重性子。
    心下掠過一絲莫名的直覺,直覺有哪裏不對勁兒,想再細細琢磨深究。
    可一瞧見青年,卻又不自覺地将一切都抛在了腦後,只剩滿心的舍不得。
    他們已經離開了噬雲寨,青年自然不必再裝扮成随從的模樣,所以在出發之前便已經褪去了易容,現下已然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俊美面容。
    微顫長睫下烏黑雙眸裏映着窗外細碎的金光,分外惹眼,讓人不忍重聲責備。
    她只好軟了口氣,“表哥最好看。”
    青年依舊不語,眼神似是在說:還有呢?
    還有什麽?一句還不夠嗎?別給她得寸進尺啊。
    她剛擰起柳眉,便見到青年轉過頭不再看她,輕聲嘆氣,明明沒說什麽,可卻又像是已經道盡了千言萬語。
    于是姜姒剛凝結起的那絲苛責之意頓時像沉入海底的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外無意招惹了花花蝴蝶的老實人,回到家中面對着拈酸吃醋蠻不講理的漂亮夫人,無可奈何的同時,卻又心存一絲欣喜和一絲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得意——
    看吧,我夫人只是因為在乎我才會這樣的。
    哎,漂亮的夫人,哄哄又怎麽了呢?
    自我安慰了一番的姜姒伸出瑩白手指拉了拉疑似等待她去哄哄的青年的霜白衣袖,而後在他轉過頭時湊上前去,輕輕啄吻他微涼的唇角。
    嗯……
    熟悉的雪松清香,是她喜歡的味道。
    喜歡的味道就要多嘗嘗。
    她專心品嘗着佳肴,全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也全然沒注意到青年漸暗的眼神。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姜姒的裴珏垂眸望着眼前宛如偷吃到堅果的松鼠一般開心的女子,眸色深了深,反客為主地将人拉入了懷中。“唔……”
    只一瞬的清醒,可随即便被加深了的這個吻帶走心神的姜姒順從地坐到了青年的膝上,手臂下意識地攀上他的脖頸,滑落的水色寬袖下露出的雪膚緊貼青年的後頸。
    微涼和溫熱相接,激起一陣酥酥麻麻。
    側面輕盈的車簾被風吹起,恰巧打馬而過的同僚往車廂內投來揶揄的眼神。
    姜姒隐約察覺到了什麽,想撤身扭頭去瞧,卻被青年捧住了臉頰。
    “專心。”
    于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同僚便收獲了車廂內青年瞥來的隐含警告的淡淡一眼。
    同僚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輕輕踢了踢馬腹,打馬朝前離開車廂側窗的位置,給這一對兒眷侶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初春的清晨尚有些微涼。
    同僚騎着馬,扯了扯身上單薄的外袍裹緊,臉上滿是惆悵。
    唉,欺負他沒媳婦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