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陌玉,我不要你了……听见没,是我不要你了。今天,我放过你,祝我们,永世不再相见。”
    长芸双眸通红,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扔下剑,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背过身去便立即离开。萧月和楚丹紧紧跟上。
    长芸一直走,一路逃,刺骨的冷风割过她的脸庞,卷起她的衣袍。
    她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怕自己一回头就想收回刚刚说的话。想不顾他反对,将他一生囚禁在她身边,想为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对抗这世间的一切。
    但只因她是太女,是宗政长芸,她不能这般自私,不能这样做。
    洛晟不知道南宫陌玉方才与长芸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辜负了阿元为他多日奔波的努力,背离了阿元多年对他毫无保留的深厚感情。
    阿元为南宫陌玉,半个月没睡过好觉,洛晟如此心疼,南宫陌玉却变本加厉的伤害她。
    阿元轻易的放了他,可他却不会。
    洛晟脸色冰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提起他的衣领,一拳就向他挥了过去。
    “噗!”
    南宫陌玉猝不及防被打得头往一处偏,嘴角迸出鲜血来。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他却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偶,毫不反抗。
    现在的他就像个一心求死的人。
    洛晟想杀他却不敢违逆长芸,故只是抿紧毫无血色的薄唇,狠狠地把他推倒在地,转身就去找长芸。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南宫陌玉清晰却沉重的声音:“洛晟!”
    洛晟脚步一顿。
    “替我好好照顾她。”南宫陌玉,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洛晟回头朝他怒吼,眼里盛满愤恨。握紧拳头,更快的离开了。
    不用他说,他也会好好照顾阿元的。但南宫陌玉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存在,阿元总会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他连接近她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南宫陌玉拥有太女的偏爱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他却把一手好牌打得七穿八烂。
    好像只一瞬间,偌大的厅堂就剩南宫陌玉孤零零一人。
    他跪在冰冷的地上,伸手将地面乌黑的发丝一根根聚拢在一块。
    终是忍不住了。
    南宫陌玉双手贴于额间,规规矩矩的躬身,朝长芸离开的方向行了一个跪拜礼。
    伏在地上,便不再动了。
    他把自己的眼泪藏在两臂之间,肩膀轻微颤动,将抽泣呜咽埋在暗黑的一角。
    …
    太女与南宫决裂的事通过暗线人迅速传到了长恒宫。
    玺芸帝心情颇好,立即颁布圣旨,将南宫家的人该治罪的治罪,该削职的削职,太女的婚约也顺理成章的解除了。
    …
    经过这番诀别,长芸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东宫内,人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寝殿里没有点灯,从外面看就是漆黑一片,安静得很,仿若无人,萧月和楚丹忧心地对看一眼,也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能为力。
    她们倒希望殿下会气愤的推翻些什么东西,亦或者好好训上一番东宫卫队的那群新兵蛋子。
    直接发泄情绪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殿下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却让萧月和楚丹感到更加的忐忑不安。
    她们一左一右守在寝殿门前,楚丹偏头看向萧月,忽然害怕道:“萧月,殿下不会……想要自尽吧。”
    萧月神色一紧,低喃道:“应该不会。”
    “那殿下在做什么?”楚丹紧追问。
    萧月看着她紧张兮兮的小脸,忽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惹怒殿下事小,若殿下做出了什么冲动事来,那才叫后悔莫及。
    于是萧月当机立断就要去打开殿门。
    但当她的手刚碰上大门,门就从后面打开了。
    长芸披着一身素白大氅出来了,她悲凉地看萧月一眼,便朝宫外走去。
    萧月连忙反应过来,撑起伞追上。
    长芸一路在夜色下走着,最终在毓灵宫前停下脚步。
    女官见罢便立即去通报。
    薛贵妃听到消息后,困倦之意荡然无存了,穿过鞋子走下床,便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女儿。
    薛贵妃忙走过去,握住长芸的手,既心疼又嘴硬地低骂:“为了一个破男人,何必呢?”
    这些日子关于南宫家的事她都有所耳闻,自己倒是后悔八年前答应沐氏他俩的婚事了。
    长芸摇摇头,忽然唤:“母妃。”
    薛贵妃不解的看向她灰沉的眼睛,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母妃……我怀有身孕两月有余了——是南宫陌玉的。”长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如实道。
    “噼啪”一声,是薛贵妃手中的御赐如意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