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有谁知道?”薛贵妃脸色“唰”的惨白,拉住长芸问。
    长芸扯扯嘴角,说:“脉是我把的,症状也是我察觉到的,这事只有我自己知晓。”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沅生。
    “今夜我找母妃,是为坠胎之事。”长芸嗤笑,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之前她还想着既然怀上了就生下吧。但没想过南宫陌玉会发生如此变故。
    这孩子定是留不住的,早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已决定好了。
    南宫陌玉带给她的伤痛太深,她恨他,但终是选择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坠胎之事她不是很懂,但在深宫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母妃一定懂。
    薛贵妃的眼底闪过冷冽杀意,问女儿:“是南宫陌玉强迫的吗?”
    长芸自讽地苦笑:“没有,是女儿自己情不自已……”
    她笑自己都是活两世的人,怎么还能爱错人。世事总无常,没想到春宵一夜的如玉爱人有一天会变成喂到她嘴边的毒药。
    薛贵妃低叹一声,摸摸长芸的脸颊。
    她虽心痛女儿要以这种手段彻底斩断情丝,但也庆幸她终究是放下了,放下了对那姓南宫的执着。
    薛贵妃偏过头去,派人传召徐女医。
    徐女医最是了解胎孕之事,在她的手上有多少婴儿顺利产出,又有多少胎儿死在他人腹中。
    多少年来,后宫孕妇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贵妃操控下的徐女医手里。
    贵妃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女医的能力竟要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
    第三日中午,洛晟以自己即将回国、想与长芸探讨国事的借口,求见长芸。
    长芸便也让他进屋了。
    她脸色平和的与洛晟谈论着两国的形势,和他说着奇国内部的局势,有多少支势力,他应该怎样在奇国境内找回一席之地。
    长芸的精神状态都回来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洛晟知道,她心中的创伤还在,只是被隐埋在一副冷色面具下了。
    等两人聊得差不多后,一名女医走进房间,给长芸送上一碗颜色浓重的药汤。长芸熟练的抄起,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喝完了。
    洛晟下意识问:“阿元,这是什么药?”
    他不止一次的看见这位女医端着药从毓灵宫到东宫。
    长芸没有丝毫掩饰,她坦然的说:“坠胎药。”
    洛晟全然震在了原地,惊怔地望着长芸,心底满是痛苦和苍凉。
    这样,一切便得以解释了。
    阿元不是不分黑白的人,却愿意屈身为罪臣之家辩护。
    阿元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好,当初既能以一人之力挡千百匹狼,如今却怎会因为在殿前通宵跪了一夜就虚弱得差点昏厥?
    原来都是因为……腹中有了胎儿。
    洛晟转而羽睫黑如漆墨,眸色深重冷寒,他的声音里带着疯执的崩溃,道:“我去找他回来!”
    他说罢一拂袖就要离去。长芸招了招手,萧月楚丹便即刻上前将他拦下。
    长芸站起身来,此刻冷酷的心脏全然没有这个年纪的豆蔻少女该有的柔弱与悲绵,相反她态度果决,语气清冽:
    “他执意要走,拿一个孩子留住他有何用?”
    洛晟停下了脚步,向来挺拔的背影僵硬,他垂下的手紧紧握着,指甲插进掌心,渗出股股热血来。
    “洛晟,不必再横外生枝了,我们继续谈奇国的事。
    你此行回国,若能站稳阵脚,便是给我最大的宽慰了……”
    第150章 失意的我们
    「沅生,你知道吗,背叛仅需一次,便足以摧毁所有的信任」
    曾经我们一同生活,你带给了我诸多欢乐。
    我的感情很单纯,亦很真诚。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也处处维护你,用心对待你。在我眼里,你便是唯一。
    我喜欢你,所以会主动找你聊天玩闹。
    我爱你,便也选择了彻底放手,还你自由。
    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轻易的原谅你。
    你可知?在你背叛之后,我彻底的变了。
    我召见歌姬舞妓在东宫殿上表演了七天七夜,曾一度沦陷于酒色喧嚣。
    我带着皇姐到沧平郡视察学习了大半年,久久不愿回宫。
    甚至在郡守的引荐下收了卫澜姬,接纳了自己的第一个妾室。
    向严老和父皇妥协,同意了牵扯着无数利益的联姻,迎娶了苏玉堇。
    我成为了一个太女真正该有的模样。
    这多好啊,来不及履行的诺言,就任它随风消散吧。
    沅生啊,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时隔五年,那一双如琥珀般清透的凤眼仍在注视着她。
    但她已没有面对的勇气。
    长芸看见南宫陌玉的一刹那,所感到的情绪是恍惚、是悲伤、是激动,亦是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