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算有吧。”他这样想着,嘴上却是问了孩子另一个问题:“那如果,她离开你了,怎么办?”这些问题,嘴上说出来好像是在问旁边的孩子,可是一个孩子就算人小鬼大的,关于感情,又能知道多少呢?所以实际上,不过是乔楚生在问自己罢了,在问自己,在问自己的心。“那当然是去找她喽。”乔楚生没想到孩子会回答他的问题。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思考,也许是孩子的话。这时的乔楚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路垚的那份感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路垚过着他理想的生活:自由,干净,肆意。所以自己总是想要替路垚守住这份纯净。他认为,只是这个原因,仅此而已。如今的他发现自己对路垚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在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把报恩理解成拥抱的时候,在他借助身高优势一把抱住自己时,看着他嘴角的饼干屑不自觉地伸手帮他擦掉时,在眼看那颗子弹打在他身上时,在看着他给幼宁带上戒指时……像一个失忆症病人突然恢复记忆般,重新拾起并准确定义那种感觉:是心动,是心痛。
    乔楚生告别了两个孩子。还是懒散的走在街上,只是大致方向却有了:回家。一路上乔楚生想了很多,一直以来,自己都说等自己看清楚这份感情。原来,自己的心早就因路垚而跳动,是他不愿去承认,或许,是不敢。路少爷活在阳光下,恣意张扬,而自己却满手人命,浑身戾气。他怕自己玷污了那样美好的路垚。他更怕的是,如果自己接受这份感情,路垚会跟着自己走在刀刃上,可是,他胆子那样小,他太干净了,不该过这样的日子的,他应该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不顾任何人的眼光。
    不知不觉回到了家,回到自己房间瘫在床上。觉得口渴,起身抓起床头柜的水杯。却看到了那封没有拆开的信。“既然想明白了,就没有什么可逃避的了。”他这样想,打开了那封信。
    “乔探长,你好”是路垚有力的钢笔字。他的字很好看,乔楚生可以一眼认出来。乔楚生一字一句细细读完这封信。在读到最后一句时,一颗晶莹的泪珠砸在纸上,在钢笔字上晕染出墨蓝色的花。乔楚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是自己的泪,而后,眉眼弯了弯,笑了。
    第二十三章
    乔探长,你好:
    我叫路垚,巡捕房探案顾问。我们相识于民国十四年的秋天。分别1930年,从那之后,便再没有见过面。你真的很讨厌,和那个记者联合起来害我丢了工作不说,还拉着我面对那些一点也不阳光的凶杀案。算了,看在你给我咨询费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说实话,你这个探长做的实在是没得说,公事公办,倒是没有让我发现你徇私舞弊。而且吧,你还救了我好多次呢,谢谢呀。但是,缺点还是要说的,你做事真的太鲁莽了,从来不带脑子出门吗?能用武力解决的绝对不会动脑子,这真的不是个好习惯,要不是我在,你那案子没准都堆积如山了也找不到凶手。不过这样看,咱们两个还挺互补的。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不管什么事你都能游刃有余,不管在什么场合,你都能应付的来,不管是在长三堂,还是百乐门,亦或是赌场。不过还是得给你一句忠告,长三堂这种地方,少去。动动你的脑子,换个方式套线索,不要每次都和那些人那么亲密,传出去多影响你形象。
    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了,其实还挺想你的,毕竟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你还给了我不少的咨询费,还有那些从现场我带走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少钱呢。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办案的时候注意安全,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冲,遇到危险可没人救你。去现场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跟着你以防万一。总之呢,就是凡事多动动脑子,注意安全。
    行了,就这么多吧,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了,看缘分吧。总之,挺谢谢遇见你的。感谢。
    路垚
    1932年5月11日
    老乔,你好:
    我是路垚,你的兄弟,朋友。我们相识于民国十四年,认识你比乔探长晚一点。至于什么时候分开的,我,不记得了。我们总是断断续续的见面和分开,所以早已经习惯你的突然出现和消失。
    其实,你真的很会照顾人,我有的时候都被你莫名感动到。我被我姐的人带到码头时,你把我扛回去,后来还是幼宁告诉我你受伤了,还有那次,胡竹轩点名要我,你又是用伤换来的我的安全,这也是幼宁告诉我的。你总是跟我玩你们江湖上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那一套,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高尚?做好事从来不留名?每次都是受了伤幼宁告诉我,要不打死你也不说。我问你疼不疼,你从来都是那副欠揍的无所谓的样子告诉我不疼,你觉得我信吗?怎么会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