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反应过来,步步后退,人站在裴昭的马车边。他将剑举起,指着马车里:“这里面是你主子的哥哥,本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身边的人不多,解忧帮的人打谢相思和她身后这些人还是没问题的,但难保他去两江不会再出事。
    他要尽量减少人员的折损,顺利到达两江。
    谢相思提着刀,一步一步地走近。
    车窗的窗幔被撩起,裴昭看着她,一身郁郁葱葱,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己心里。
    果然是她。
    果然是他的相思。
    怪不得这几日他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心声,因为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她听到他所有的心声,知道路线,提前规划,等着在这一刻拯救他。
    谢相思听到他的心声,转头看向他,万千情愫缠绕而生,一眼万年。
    “谢相思,不要执迷不悟,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谢相思停了脚步,贪恋地多看了裴昭几眼,随后艰难地转过脸,面对孟钦。
    “嘉贵妃意图谋反犯上,已经被陛下与临安王诛灭。晋王若是肯放了裴大人,乖乖认罪回长安,陛下会顾念着父子之情,留殿下一条性命。”
    “什么?母妃她——”孟钦咬着牙,眼睛一瞬间红了,“不,不可能,父皇怎么舍得真的杀了母妃,本王不会信的……肯定不可能!”
    “嘉贵妃下毒谋害陛下,连同中书令裴昭一同中毒。裴缓为了救兄长,换血给裴昭,自己身死。你的母妃,嘉贵妃,她为了你都敢去要陛下的性命,陛下怎么会不杀了她?”
    孟钦状如癫狂,不住地摇头:“下毒……怎么可能!母妃明明说只要我掌握外兵,压过四弟,父皇自然就会将皇位传给我。她从没说过要杀父皇,从没有过!母妃不会撒谎的,她不会骗我的!都是你,是你在这儿妖言惑众,污蔑我母妃!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杀了!”
    众人欲动,谢相思拿出一封信,上面盖着“解忧”二字的印鉴。
    “这是帮主令,与晋王相关的所有订单就此解除,众位师兄弟不要再做无用功帮他了。”
    解忧帮的几个人都愣住,慕云第一个反应过来,立时站到谢相思那边,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都迅速跟了过去。
    解忧帮是孟钦留在身边的王牌,如今却全数倒戈。
    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孟钦的剑伸进马车,目眦欲裂,狞笑着:“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裴昭跟我一起死!”
    谢相思的手紧紧地握着刀,一颗心似被揪着一般,表情痛苦。
    “你想怎么样?”
    “让开路,让我进两江,到了两江,我自然会放过他。”
    谢相思闭上眼,喘了几下粗气才咬着牙道:“好!但你不能伤害他!”
    孟钦眼睛盯着谢相思,将剑收回来,坐在马车上,手攥着缰绳。
    他觉得脖子一凉,随即是一热,“噗”的一声鲜血从脖子上奔涌而出,他扭回头,车帘被一只如玉如竹的手撩开,那个解忧帮最不起眼的人手拿着剑,松了一口气。而旁边的人,清瘦虚弱,目光却澄澈坚定,他看着自己,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的快意。
    这是裴昭。
    裴家大公子,裴怀之。
    孟钦倒在地上,颠倒的、虚幻的视线里,那个曾在一面之后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跑过来,随后扑进了裴怀之的怀中。
    她越跑越近,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像是这一生他不择手段苦苦追求的所有东西一样。
    伸手去够,却又越推越远。
    可他是晋王。
    是睚眦必报的晋王啊!
    想毁了他的,他都不会放过。
    他的手攥紧,用了最后的力量,撑着胳膊坐起来,将那一刀朝着那个绿色身影的后背刺过去。
    “相思!”
    他听见那个总是稳重从容的裴昭发出惊恐的声音。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大越元顺三十三年八月初二,晋王孟钦前往两江途中被山匪所袭,不幸身亡。消息传回长安,嘉贵妃急火攻心当即吐血,一月之后郁郁而终。
    越武帝伤心不已,身体每况愈下,下旨让临安王孟云客监国。
    八月十六,越武帝又下旨,册立四皇子临安王孟云客为太子,择日完成册封礼。
    九月的盖州,最美是黄昏,秋叶泛黄,凉风丝丝。
    谢相思和裴缓手牵手,悠闲自在地走在去往裴家祖坟的路上。
    “早起临安王又来信了,问你的伤怎么样,如果还能走的话赶紧回去,他忙得一个头四个大了。”
    之前晋王的那一刀,用了全部的力气,谢相思人在裴昭怀里,裴昭又受了伤,她带着他躲闪不及,便被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