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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帖
    2024年6月18日下午一點半, 無名基地隔離區。
    因為一顆糖果,男孩尾随少女走進樓梯間。
    又一個蠢蛋。
    約寧昕轉身,藏匿陰影中的唇瓣悄然張開。冷不丁一道童聲:“不準動, 木頭人!”
    “你的身體很重,大腦停止思考, 什麽都看不到、做不了。”
    包嘉樂精神入侵的同時,特質牢籠迅速扣合。
    “成了!”一個中年男人大步走出角落, 神情振奮:“就是它!幾次三番僞裝成人進我們基地,專挑小孩下手!真不知道外頭檢查怎麽辦事的……”
    隔着欄杆, 外形約十五六歲的少女一動不動,目光呆滞,人中、嘴角兩邊都生出裂紋。
    葉依娜仔細打量, 确定目标無誤後說:“她不是純異種, 身上不帶輻射氣味, 所以能進來。”
    “啊?不是異種?可她……”明擺着要異變, 還吃人!
    約寧昕身份特殊,葉依娜知道不多,沒再往下說, 只讓相關人員注意審查,務必再一次改進流程, 以免重複錯誤。
    “那葉隊, 這玩意兒怎麽處理?”
    “先送到監察區, 等我請示秋葵姐。”
    意識朦胧間, 捕捉到那個最令她厭煩的名字, 約寧昕頓然清醒, 雙手抓住籠杆。
    “葉隊!她跑了!!”
    似人非人的怪物從混沌到清明,竟用蠻力硬生生掰了杆子蹿逃出去!察覺異樣的唐隊和金毛犬二話不說, 瞬移,沖刺。
    所有發生于瞬息之間,待葉依娜回頭,只見一個遭到破壞的空籠子,以及辦事廳被撞破的牆。
    “這個月第八次了……”
    辦公人員表情幽怨。
    約寧昕的地盤近海,傳聞她與海妖洛厄斯關系非常,後者超出她們能私自處理的範疇。
    “樂樂去找祁越哥或是秋葵姐,你們跟着小黃痕跡來。”說完,葉依娜跑出建築物,背後張起長翅。
    巨影掠過上空,基地住民紛紛仰望驚呼:“是葉隊,葉隊又出任務了?”
    “太強了,你們不知道吧?這個月她剿滅的異種數又排第一!”
    “要能把那些畜生都殺光就好了!”
    陸地上,叢林間,約寧昕極速奔跑。
    嗖嗖,極輕微的聲響,但能感受到空氣的波動。她往前一撲,抱腿滾兩圈,起身餘光中一排五光十色的飛镖,最近的那一支削下一層血皮,深深紮入泥土。
    是她的腳掌。
    側面隐約露出白骨。
    痛感後知後覺浮現,約寧昕回首,瞧見紮金色馬尾的男人。娘娘腔。
    她知道他,林秋葵的得力走狗之一。
    “比狗咬得都快,難怪。” 她冷笑起身,伸手握住長鞭,毒蛇般直襲面龐。
    樹葉沙沙落下,長鞭落地,揚起紛揚塵土。唐妮妮出現她身側,長而細瘦的手指覆上手腕,看似随意往後一折。
    咔!
    “滾開!”收鞭回甩,他又如鬼魅般消失,這一次移動到眼前。
    身形如此高,如此平靜,精致仿若洋偶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唯獨鎏金色的眼眸向下籠罩她的身影。
    “搗亂。不好。”
    “死。”他說。聲音輕輕淡淡的。
    雙手貼合臉側,仿佛捧住一只小貓,驟然後折。
    咔嚓!
    撕裂的喉嚨噴出血液,潑他滿臉。
    約寧昕身體劇烈顫抖,後仰的臉部卻解體,似花一樣遽然分開,化作腫脹的觸腕從各個角度向前兜。
    像閉合的花苞那樣,發覺沒能困住獵物,立即分散追擊。
    轟隆轟隆,是大樹倒下的聲音。
    自一根樹枝跳到另一根樹枝,唐妮妮動作比貓更輕盈敏捷,順便甩出飛镖,成功紮定兩根觸手。
    ……不過一共有多少根呢?他數學不好,數了兩遍,得到的答案相差很大。
    泥土也很嗆,他揉了揉眼睛,咳嗽幾聲,就從幹幹淨淨的波斯貓秒變灰撲撲的野外小土貓。
    唔。
    貓咪會舔毛,唐妮妮也懂得收拾自己,一邊跳來跳去躲着玩兒,一邊抓袖子擦自己的臉。
    于是臉好了一些,衣服又髒了……
    要找水……
    不然被企鵝媽媽說……
    林媽媽大約天生嗓門厲害,說話大,玩笑聲也大。家附近七八歲的小孩都曉得她人好,閑着沒事喜歡給大家洗衣服洗頭發。只唐妮妮有點兒分不清調侃與指責,總以為大聲是不高興的象征。
    當然有一點他倒很清楚,林媽媽總叫他乖乖小寶兒,就是特別喜歡他的意思。
    不比祁越軟硬不接茬,唐妮妮是笨小孩,最吃糖衣炮彈那一套,不想把自己搞髒。
    腦袋裏裝着事兒,打架也就不那麽上心了,就連對方拿親手殺爸的事情出來,都不吭聲。
    他前腳落地,大片殘肢橫掃而來,被斬斷。
    銀光閃閃的長柄鐮刀卷起紅鞭,葉依娜從天而降,扔出一包濕紙巾:“別太久。”
    有地盤優勢,約寧昕的殺傷力對标b級中等異種,她一個人能應付,抓不了活口。
    好哦。唐妮妮接住。
    祁越和企鵝有很多別的事要做,小浣熊就變成新的隊長,也是他的好朋友。
    唐妮妮向來聽話。
    “又來一條。”
    真有夠煩人的。
    約寧昕擡腳一踩,霎時萬條荊棘齊發!
    它們在觸碰及敵人的剎那金屬化,停頓一秒,反向進攻。
    約寧昕早有預料,另使一條鞭圈圈層層将其卷成一團,破空甩出。
    次嚓!鋒利的刀鋒抵上鞭子,青紫色的火焰好似電流竄過全身。
    “你很強啊?” 約寧昕雙手一上一下握鞭。離得近才能看清,原來所謂的鞭子是她指甲蓋中延伸而來的肉觸。
    “你也還行。”
    鐮刀切落長發,葉依娜利用肘擊:“你打不過我們,不想樹林被燒光,現在認輸。”
    “認輸?就你?搞笑。”
    約寧昕側頭,脖子旋轉三百六十五,一頭撞碎人類的肘骨,這才猖狂又譏諷地笑起來:“廢話,不行的都被你們殺了。說什麽和平共處,你們人就是這樣,打不過跪着求,長點本事立刻翻臉,狗做慣了還想兩條腿站起來。”
    “你也是人。” 葉依娜松開刀柄,換手緊握。
    一道圓弧落向肩膀,約寧昕振臂将人彈飛,臉色猛沉下來:“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誰要做人!肮髒低賤的人!廢物!
    “你是。” 唐妮妮擦完臉,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可也跟着說。
    “閉嘴!閉嘴!自以為是的人類,我才不是你們!!”約寧昕不悅極了,瞳孔細長豎立,扭身就跑。
    森林啊陽光,萬物聽從她的意志。這裏是她的家園,她的領地。陰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聚集而來,狂風與移動的樹樁、藤蔓形成屏障。
    葉依娜騰空飛起,掌心噴吐出一串串龍火,專克異族而生;唐妮妮左右穿行林中,一片花瓣擦過光潔的額頭,滑下血珠。
    “別讓她入水!”
    海洋是另一個世界,她們無法追尋。
    事出緊迫,葉依娜旋轉下沖,連人帶刀攔下去路。
    利器擦着鼻尖入地,脖子忽然一空,約寧昕下意識去抓。沒想到那條自己很喜歡的紅繩玉墜已經落入葉依娜的掌心。
    “不屬于你的東西,我替主人收走。”後者說。指小文。
    那個被開膛剖腹吃了心的孩童。
    墜子是他的遺物,更是獵人的勝利品,連洛厄斯都說她戴着好看。
    “你找死!!”約寧昕徹底怒了,五指之中再次伸出肉鞭,一甩海面,汪洋大海中成千上萬只異種蓄勢待發!再一甩!
    武器铿锵嗡鳴聲刺耳,葉依娜手腕被振得生疼,仿若拔河,與對方形成對峙。
    眼看成片低階異種爬岸湧來,她選擇放棄。
    鐮刀在脫手的那一秒沒入海洋,葉依娜收指握拳,指縫間多了一支支尖利的飛镖,徑直砸向門面。另一邊,唐妮妮踩彎曲的鞭子轉眼拉近距離。
    一前一後仿若兩道平行線穿過,即便約寧昕及時作出反應,仍逃不了胸前幾個血淋淋的血洞。後腦勺也被兩根手指插穿。
    “不是。”
    血珠從眼睫根部落下,他擡手抹掉。
    她的晶核不在喉嚨,也不是頭。他感覺不到。有點奇怪。
    唐妮妮想。
    與此同時,因打鬥而濺落、殘留在兩人身上的血跡蠕動,居然變成液體形态的水蛭一般,抓不住甩不掉,破開皮膚便往裏鑽。
    血蟲……
    感到幾十條細長滑膩的外來物正在自己的血管骨髓中自由移動,啃噬器官。葉依娜臉色難看,喉管中湧出一股血腥氣。
    “哼哼,慢慢死吧,土狗,下次記得叫主人來。前提是你們能活過今天!”
    強大的自愈功能發揮作用,她是異種,不是人類,就算說一萬遍照樣不是人類,所以才能做到這樣。不管被殺多少次,她不死,不傷,永遠感覺不到疲憊,還能使喚植物和海洋。區區人類拿什麽比?
    約寧昕好整以暇站着,稍一揮手,低階異種們投下的影子好比巨浪拍下。
    再見喽。傻狗。
    她剛踏入潮水,陰暗洶湧的汪洋之上,一道身影不知什麽地方冒出。
    堪比野獸猙獰的巨掌,他擡手落手,她的臉上多了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從額頭、鼻梁到下巴,鎖骨,她被狠狠撕裂了,顱骨深深凹陷下去。
    刀光一閃 ,連腰都被斬成兩截。
    他是……誰?
    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無論速度、力道絕對是她無法匹敵的存在!
    約寧昕咬牙,舍棄上半身。
    只要回到海裏就行。
    只要在海裏……
    她一心逃脫,不期然墜入一圈漆黑無邊的漩渦。寒冷,沉寂,難以言喻的痛苦與絕望,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撕扯肉i體,剝開她的思維……
    再回神,她已如喪家之犬跪趴地上,臉上啪嗒啪嗒,全是血。
    “什麽狗屁,就這?”
    有人拽她頭發粗暴地翻過面來。
    潮濕、震蕩的視野中,她剛睜大眼,還未看清對方的面貌,便被刀尖捅穿眼眶。
    一下,兩下,七八下……
    鮮血噗嗤噗嗤噴濺,比起确切痛苦,更令人在意的是他一派輕蔑的語調:“這都弄不死,你們兩個廢物。”
    感到恥辱,約寧昕嘴唇顫抖,終于氣得大叫:“洛厄斯!!!!”
    *
    小約……
    在人類的情報冊上,洛厄斯是現存性情最安靜、沉穩的異種,控制着大片海域,卻沒有絲毫入侵大陸的意圖,幾乎從未與人發生過正面沖突。
    相較之下,約寧昕稱得上行走的劊子手。不過以她的本事及好勝心,很少動用低階,不常把戰場挪到沿海。
    被人類打擊到弱勢,無力還手,以至喊家長的事例更是前所未有。
    多半是惹上大麻煩了。
    洛厄斯從沉眠中醒來,立即朝她所在游去。
    祂帶着海浪、擔憂以及一身潮霧而來,本該大打出手,卻意外地在看清對方的第一時間停下。
    “對話者……我以為,我們擁有友誼。” 祂沉聲道。面容英俊而平靜,讓人想起雕塑。
    那就是林秋葵?約寧昕像應激的動物,登時大喊大叫:“殺了她!洛厄斯,聽到沒有!把他們全部殺掉!一個都不準留!
    搞得祁越非常暴虐地踹了一腳,叫她閉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況且,再深的友情也抵不過十三條人命。”
    林秋葵說:“發現她連續四次亂來,我沒第一時間發通緝,而是讓人來找你們,只想要個交代而已。結果她不但殺光我們的異能者,還變本加厲地混進基地吃人。”
    “洛厄斯,事情變成這樣,只能說我盡力了,是你沒管好她。”
    她攤了手,一副沒有辦法又滿不在意的姿态。
    許久未見,異種再不擅長察言觀色也看得出來,從前的對話者已然消失。
    她選擇站在人類那邊。或者說,其實她從未考慮與祂們為伍,只不過曾經不帶私人仇怨,能以更客觀的角度看待兩個物種。而今組建了自己的勢力,自然分出敵我。
    “即便不再殺人,你也不會放過她。”
    洛厄斯說出真相,微微皺眉,為地上掙紮的小約,也因為林秋葵。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郁悶?心疼?失落?失望?為朋友所背叛的酸苦?不得不忍受着孩子被欺淩的煎熬?盡管它們淡淡的,卻又鮮明地存在着,令異種不由得訝然起來,祂當真能辨認如此複雜的人類情感嗎?甚至切身體會?
    而人類,難道無時無刻不活在這些情緒之下?他們是怎樣做到的,竟然沒被迷失。
    異種覺得自己對人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态度不變。
    “你有兩個選擇,洛厄斯。”
    “我建議你不要多管閑事,回你的地盤,如果真那麽喜歡養孩子,可以找幾個嬰兒形态的同類打發時間。不然,你想試試跟我們交手,我也不介意提早清理一下海域。”林秋葵說着,指使趕到的人們把約寧昕轉移進籠子。
    她的軍團、她的異能隊接連來到現場,人數很多,排列也格外整齊。
    烏泱泱一片黑色,面對背後熊熊火焰,身前層層異種屍體,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連最細微的私自交談聲、挪動聲都沒有。
    說明她有備而來,不怕開戰。
    “我明白了。”洛厄斯道。
    “你明白什麽了?洛厄斯!不準丢下我!”約寧昕第一次體味害怕,雙手被緊緊束縛,兩條腿仍不安分地踢人踢籠子。
    不肯進去,打死不肯被人類帶走。
    “我有一個建議。” 祂說,祂能抹除約寧昕的記憶。
    祂沒有明說,不過盡管種族信譽毀于一旦,但同族之間絕不自相殘殺的規則仍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破除。
    因此,只需使用精神系異能控制約寧昕的大腦,僞造記憶,讓她堅信自己是一名人類,一個極為罕見的能力者,與異種有不共戴天之仇,時刻準備為同胞奮戰。
    那麽她便将成為人類最好的王牌,所向披靡。
    雖然殘忍,但的确不失為一條明路。
    “那你呢?”
    忽略另一位當事人憤怒的咆哮,林秋葵直直望着洛厄斯:“你們感情深厚得出乎我的意料,既然你能為了她背叛種族,難保有一天她看到你、接觸到有關你的東西,又沖破精神控制重新回到你們的懷抱。”
    “一個被異種認為同族的存在,低階臣服,高階下不了手,聽起來很不錯,可惜風險太大。這買賣我做不了。”
    “除非你有其他砝碼。”
    “……”
    沒有講條件的餘地,洛厄斯很清楚,祂可以與人類兩敗俱傷,可一交火,小約必死無疑。
    “那便讓我消失。”
    “洛厄斯!!!”鐵籠咣當咣當猛烈地搖晃,約寧昕不停撞它,鮮血淋漓的臉上,雙眼比夏天的太陽更亮更毒辣。
    “你發什麽神經!滾!我不要你救了,我讨厭你,你個廢物!白癡!蠢蛋!快滾!我不要看到你!滾回你的大海裏!”
    什麽催眠,什麽消失,簡直有病!!
    她奮力表達自己的不滿,林秋葵看了一眼,葉依娜點頭,直接出手把人打暈。
    “繼續。” 林秋葵回過頭,“你指哪種消失?”
    異種可以自殺,沒有人比約寧昕更清楚這一點了。
    “不要……”
    因為沒有集體意識,因為不屬于真正的種群,所以洛厄斯很少與她提起族群的事。只有小時候實在沒有故事可說,她又哇哇大哭個不停,祂才偶爾無可奈何地講述,祂們是一種能夠永生的生物。
    永生建立在更替之上。
    類似人類細胞源源不斷地更新替換,并不影響身體。
    對種族而言,沒有個體的概念,沒有死亡,有且僅有作用上的區別。哪怕決意消除某些部分,也是通過集體的表決,很快便生産出新的部件填上。
    直到降臨藍星,祂們的集體意識發生畸變,僅在b級通用,僅在每一只b級臨死前通傳。
    于是死亡的體驗便一次次發生。
    祂們開始一遍遍死去。
    焦慮,抑郁,恐懼,畏懼……縱然沒有那麽豐富的情感,可到底受到影響。
    祂們好比一支孤立的亞群體,既無法與低階交談,更被高階剔除,因而只能徘徊在自己的領地中,每分每秒感應着世界各地為數不再多的同族們隕落。
    那種親密無間的疼痛,無法切割的悲哀,同樣是人類體會不及的滋味。
    然後就有了自殺。
    先有卡修羅奧背棄原則,再是最脆弱哀愁的獨角鹿靈自裁。
    洛厄斯向她吐露過那種感受,鹿靈的所作所為,不單單是殺自己,也将剩餘的同族虐殺了一遍。
    那是祂們公認最糟糕、惡劣的行徑,喪失了種族的核心品德。
    洛厄斯絕不能做那種事。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救我了,不要再說了。如果是這一刻,約寧昕甚至願意違心說出滾蛋吧,我不要你愛了這樣的話。
    從此以後都不會無理取鬧了,再也不會任性地咬你打你了。她近乎尖叫着,喉嚨裏僅僅淌出一絲絲藍色的血,沒能發出只言片語,完全……無力挽回。
    意識迷離之際,她最後看見的畫面是洛厄斯親手交出自己的‘心髒’。
    祂第一次來到岸上,第一次這樣疲憊、悲傷地看着她。
    “很抱歉,小約,我還是無法愛你。我不理解……”
    “但我想令你活下去,作為人類。”
    愛不在種族間誕生,那是人類創造的東西。
    所以你也該回到人類中去。
    眼皮一點一點閉合,約寧昕死死抓住洛厄斯的手,那是她最後一次見祂。
    以第一種身份,第一個自己。
    同樣也是她作為真正的人類,得到新身份、新自我,再也見不到祂的開端。
    不——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閉上眼睛,不要死。是她錯了,她不應該胡作非為,不該把這群人帶到這裏。
    洛厄斯,斯斯……不要走,不要忘記。快睜開眼,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忘掉!
    約寧昕竭力掙紮着,瞪大着,緊握着,敵不過那只手,依然一寸一寸抽走。
    就像她的記憶,一點一點消失。
    “約定,寧谧,太陽将要升起的時候……從今天開始,你就叫約寧昕。”
    “你應該稱呼我為爸爸。”
    “斯斯!”
    “抑或媽媽。”
    “斯斯!”
    “……父親?母親?”
    “斯斯!!”
    “好吧。”一聲嘆息。
    “斯斯~”
    “該游泳了,小約。”
    “……”
    “該練習發音了,小約。”
    “……”
    “你該睡覺了,小約。”
    “……”
    “請不要假裝聽不懂,小約。”
    “嘻嘻!”
    “那是人類,我們的食物。”
    “你不能繼續呆在海裏了,小約。”
    “你必須用有自己的領地。”
    “不要招惹人類。”
    “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你去死吧,我讨厭你。”
    “如果你真的那麽在意,小約,我願意嘗試一下學習,你所執着的「愛」。”
    “真的嗎?真的嗎!斯斯我就知道!!!還是你對我最好啦!!”
    ……
    那麽多美好的片段,對話,一起在深海中遨游徜徉的畫面。你對我的愛。
    一切都消失了。
    約寧昕和洛厄斯。
    到此為止。
    *
    “洛厄斯死了,低階異種随時能造反,趁上岸前轟了再說。”
    “深海冥母和祂關系好,雖然不至于複仇,不過也留意一下,以防萬一。”
    “還有這個,處理掉。”
    約寧昕送往監察區,洛厄斯的晶核交給淨化組。林秋葵剛回基地便收到兩封信,一封來自青鸾基地的婚禮請帖,男主角是柯文。
    另一分出自系統商場,墨黑的底面,用幹涸的血跡潦草寫着三個名字。
    【易家康,文良祁嶼】
    林秋葵倏然反應過來,如果易家康是文良,那就錯了,一切都猜錯了。
    “剩下的事交給我大哥。”
    她眉眼一凜,拉住葉依娜:“叫我二哥聯系三大基地和青鸾的負責人,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