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雀金裘 > 正文 第 98 章
    自被儿子无情打脸后已经过去整整三日了,某个说着每夜都会过来坤仪宫就寝的男人,却再未来过一次。

    姜月见抱着儿子,冷着脸为识破了他花言巧语的诡计而庆幸。幸好,她没为色所迷,真的昏了头信了他求欢时行骗的伎俩。

    他冷落中宫的时候,才是正常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望着才会说几个简单字节的儿子,姜月见心里发起了愁。

    她不得楚珩喜爱不要紧,反正是不稀罕了,儿子要稳固太子之位,至少,不能太失了帝心。别看楚珩现在就这么一个后,万一哪天从快犄角旮旯里冒出几个私生子,那真是防不胜防,为了儿子的前程,姜月见只好狠一狠心,叫来了他的乳娘。

    “嬷嬷,将小殿下送到太和殿,就说小殿下想父皇了,本宫这里搂不住,让陛下抱抱,一会儿就好……”

    这诚然是句假话。

    楚翊有吃有喝,有拨浪鼓玩,压根不想那狗皇帝。

    但嬷嬷却正觉得娘娘做得对,小孩儿不能缺了父亲陪伴,陛下虽日理万机,也应和小殿下在一处亲近,不说太子能否搭这个桥梁,令父母重修旧好,就只算将来父子同心,对江山社稷都有好处,她忙不迭抱了小太子,脸色含喜地去了。

    黄昏将近,陪侍的内侍官刚刚为陛下送来晚膳,楚珩将手头的事宜全部处理妥当了,先前南衙禁军里留下了一批隐患,内诸司里也有厉王的一些残兵旧部,野心未亡,楚珩表面上兵行谲道,不急不缓地备战胡羌,暗中窥伺着这潭浑水,令太师监视着广济军动静。

    三日过去,将手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算算能空闲几日下来,与袅袅修复这裂痕斑斑的夫妻关系。

    他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两件事。

    袅袅上辈子看起来好像突然原谅了他,其实是因她历经了丧夫之痛,爱之深,痛之切,如果他没有“死”在西北战场上,而是全须全尾地回家,再过两年,继续消磨下去,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凭着年少的一点怦然心动,并不足以支撑后来他那么长久的不知珍惜。

    而楚翊,小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什么血缘、父子天性,也不足以让他无端端地亲近自己。

    英儿那么喜欢他,不是因为那些,仅仅就只是因为,袅袅。

    袅袅让英儿亲近他,英儿方才喜欢他。

    这一世袅袅不让英儿向他亲近,小孩子对他根本就没感觉。

    不过这不足

    为患,楚翊那小笨蛋很好哄,一点吃的就能骗得他团团转,长大了也是一个德行,让一个美貌的小厨娘骗走了芳心。

    楚珩身边有一个现成儿的糕点手艺大师,而且不用费力便能召来:“明日巳时,让宜笑郡主入宫见朕。”

    内侍示意记下了。

    帮着陛下收拾案牍之际,楚珩倏然扬眉,手掌压在了一卷奏折上,那老内侍吃了一惊,心跳如鼓,生怕喜怒无常的陛下又怫然不悦了,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战战兢兢的。

    忽听陛下道:“朕依稀记起来,今日有耒阳来的请安折?”

    每日送到陛下案头的请安折多如牛毛,为了防止陛下看厌了烦心,内侍官都挑出来单独摞在一块儿了,不知陛下怎突然要问,内侍忙回:“是的。奴为陛下找到。”

    请安的折子确实多,两个内侍一块儿找,也废了一些功夫,最终找到了,如释重负,还没等笑脸回话,楚珩已不动声色地抽走了。

    他们一阵惶恐。

    楚珩看了看,果然只是一道请安的折子,别无余话,但他却仿佛想起了什么,“朕听说,耒阳出了个举人才子,名叫苏探微,师从名宿,文章不错,字字珠玑。郡守孙鹤冲向朕引荐了此人,朕下一道旨,将那苏探微调至岁皇城,亲自考察。”

    陛下的命令,他们敢说半个不是。

    也不知这个苏探微是何许人,只是区区一个举人而已,这马上便要春闱了,陛下居然等不及便要亲试他?这不就是略过了会试直入殿试了么,何等殊荣!万一要是考得好,陛下便直接钦点了做官去了?

    我朝一直有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先例,武将有“走马任骠骑”,看来文官今也要开了先河了。

    “陛下,嬷嬷抱着太子殿下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孙海会看脸色,知晓陛下这手头政务大抵是处理干净了,怕太子殿下久等,忙来知会一声。

    可惜还是迟了一些,因为让儿子等了,陛下的脸色不那么愉快,沉声道:“还不抱进来。”

    “是,是。”孙海连忙去传话。

    楚珩想到,袅袅还是让英儿过来找他阿父玩了,看来是打的一样的主意。

    他勾了唇角,想她真是多虑,他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嫡子,更是长子,初为人父的喜悦,是每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忘记的情怀。就算后面再有别的孩子,那种感觉也不可替代。

    楚翊乖乖的不闹腾,在嬷嬷怀里打瞌睡,到了楚珩这里,

    一激灵,清醒了,不过也还是没闹,只是自己玩自己的,也不大爱理会他罢了。

    楚珩抱他在膝头,捏了捏儿子的小肉脸,看他目不转睛地把玩着手里的风车时,楚珩眉目稍凝,一念闪动。

    于是快到子时了,小太子也没能回坤仪宫。

    等不到嬷嬷抱着儿子回来,太和殿那边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皇后娘娘坐不住了,亲自过来寻。

    一入燕寝,便发觉里头幽静无声,她心里一奇,身后的女官也不知何时都没跟上了,她只得一个人入内。

    灯火幢幢里,楚珩肩披玄青底缠银龙纹披氅靠在床帏旁,儿子歇息在了燕寝里,正翘着小嘴巴,梦里也在吧唧着,她定了脚步,看到男人闻声抬起容颜,朗目如星,面如雪月,臂膀朝她轻轻一招,并小声道:“他睡着了,在我这里,袅袅还不放心么?”

    就是在他爹这里,姜月见才特别不放心,才寻了过来,如若不然,她怎么可能踏足他的领地。

    楚珩却很是欢喜,向她招手令她过去,姜月见正也想把儿子抱回坤仪宫,便猝不及防落入了男人圈套,她刚一走近,那只臂膀便改牵为引,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姜月见的身子轻薄得就如一团云絮,腰肢更如迢迢流水,不着一分力,便被束向近前。

    她待要挣扎,忽听耳畔垂下来一道轻轻擦过的嗓:“明月入我怀。”

    “……”

    姜月见耳根子发烫,身子也发麻。

    “你说什么?”

    她哆嗦着看向这个很不像楚珩的楚珩。

    他却正色温柔地重复:“袅袅是朕的明月。”

    一臂托住她腰,一臂绕向她腿弯下,双手齐用力,便将月亮打捞了起来,那月亮娇柔无比,宛如不盈揉握,已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银蝶,被他一网打尽了,抱着往外走。

    “陛下……”她着急地看向身后的孩子。

    被楚珩忽视掉:“他睡着了,天不亮不会醒,不用管他。”

    姜月见闭上了嘴巴。

    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咬了咬唇瓣。

    今夜好不容易开了一个好头,万不可前功尽弃。上次他也是这般使手段,但她没让他得逞,男人都是贱骨头,得时不时让他品尝到一点甜头,不然他总是吃不到,心里便会逐渐疏远,姜月见没打算挣扎。

    可眼见出了太和殿还没停下来的意思,他竟这样打横抱着她,打算走回坤仪宫?

    从这里到坤仪宫还有好长一段路,一个人走路不

    觉得,可是这样抱着,姜月见又羞又恼地想,也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力气,能不能坚持到回宫,万一他中途抱不动了嫌我重,我该怎么反驳?

    身后的女官们都远远地跟着,谁也不敢靠得太近,惊扰了陛下和娘娘的恩爱情浓、风花雪月。

    但看这架势,今夜之后,两人多半是要和好了,可算让人松一口气了。

    殿外是冷的,姜月见被凉风吹得缩了缩身子,忽听到他道:“抱着朕便不冷了。”

    姜月见本不想抱,也不是为了取暖,就纯粹为了让他今夜得到满足,她倾身,柔软的胳膊绕向他的颈后,装作亲密依偎。

    伴随走动的脚步,皇后娘娘垂落肩后的一截乌黑的发尾,不断地扫到楚珩的手背,他垂眉看了一眼怀中娇滴滴的好似在邀宠的女子,弯唇轻轻一笑:“袅袅。”

    她趴在他胸口,温驯如最可亲可爱的羔羊。

    一句话也不应,一声也不吭。

    “朕记得,选秀那天,”他抱着她掂量了一下,脚步依然不疾不徐,踏月而归,“你突然出现,激动地摔在了朕的面前,朕当时想,这个丫头又笨又漂亮,也不会什么勾引男人的手段,可她表演得却很卖力。”

    “……”

    往事不必再提。

    勾引男人的手段?抱歉她到现在也没学会。

    她这辈子就勾引过一个男人,从结果来看,显然是没有成功的。

    可她却不知,接下来一句话,令她彻底地愣住。

    “袅袅,是朕错了,如果我知道那天不是初见而是重逢,如果我知道你在姜家受了这么多委屈,如果我知道我今天会这么爱你,那一天,我不会让你跌在台下,纵然是假的,也一定摔疼了?”

    姜月见感到自己的心神就要一缕丝线,被他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拽住,轻轻地一扯,她便满盘崩溃。

    她仍困在他的怀中,因这一句话,错愕地仰起了小脸,从这角度,只能看到月夜下男子下颌的侧影,他在留神前方的路,抱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了,他的额间冒出了一丝细汗。

    姜月见整个人都是懵的。

    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的小手已经轻轻抬了起来,拭向他的额头,替他擦去了两侧的汗珠。

    楚珩颇觉意外,笑吟吟看向她,姜月见连忙缩回玉臂,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可起伏不定的胸脯,不流畅的呼吸,却让她无法忽略。

    他刚刚说什么,他知道,选妃那次是重逢?他想起来了,他见过我!

    他,他还说,他爱我……

    姜月见的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会儿冒出个激动咆哮的声音:啊啊啊啊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一会儿又冒出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姜月见你冷静点,你又色迷心窍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认不清他的嘴脸?他也就是有需求时找你玩玩罢了,发泄完了,你也就被丢到一边了。

    可他以前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说他爱我。

    第一次又怎么样?你也不看看冷战多久了?不下点狠药,你这次怎么会这么快动摇?别犯花痴了,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宝云国进贡的大象在他眼里都比你有趣,他都能和那头大象在一起待三天,和你?有过吗?

    好了好了,一盆盆冷水浇下来,姜月见又清醒了。

    被放在自己寝宫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的时候,姜月见看着男人更衣的动作,唇瓣轻抿。

    是的,他就是想解决需求罢了。

    来吧。

    无所谓。

    该怎么配合怎么配合,虽然从来没感到有什么快活,但她演戏一直还不错。

    楚珩却并不着急,抱她入了被窝深处,握住她的小手,细细亲吻她的手背。

    这只小手光滑细嫩,五指修长,他记得她当了太后之后,喜欢套上尖锐的护甲,不脱掉的时候,有时会刮坏他的背,虽然疼痛,但他并不舍得提醒她。

    “袅袅。

    一股温暖而炙热的气息,包围了姜月见的口腔。

    她昏头昏脑地去应和,睫毛轻轻地颤栗,看起来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有些抵触和害怕的。

    楚珩拢向她的背脊,一下下安抚,声音恍若梦境。

    “陛下——

    她猛地紧了嗓,呼吸都似被攥住了。

    “叫我的名字。

    名、名字?

    他叫什么……

    哦对了,他叫楚珩。

    “楚……

    ?)

    “叫我阿珩。

    他看着因为痛楚而揪紧了小脸蛋的爱妻,低头,亲吻她汗津津的香肤,温柔地引诱。

    “阿珩……

    “乖。

    她在他这里,同一个小女孩儿没有两样。

    楚珩心里只有柔情和怜悯,他将她捞上来,为她腰下垫了一枚软枕。

    “若是喜欢,便叫我的名字。

    顿了一下,他低下唇,轻咬她耳珠,循循然道。

    “若是疼,便骂我。

    珠帘如幕,红烛燃蜡,寝居的拔步床上,香帷曳曳如水。

    “阿珩……

    “阿珩呜呜呜……

    那一声声“阿珩

    ,足足缠绵地响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