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雀金裘 > 正文 第 104 章
    陛下龙颜不悦,听说安国公在觐见以后便被软禁了。

    事发突然,没人有这个准备,也不知道接下来陛下将要如何处置安国公。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陛下已经不再决意亲征了。

    景午被软禁以后,傅银钏心焦如焚地等了几日,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按捺不住入了宫,请见皇后。

    彼时宜笑正陪同姜月见,两人在日影下澈的湖心乘船,一把把精贵的饵料撒下去,红色的鲤鱼甩着长尾巴跃出水面,打成沫的水珠在日光下焕发出一抹彩虹的光芒。

    宜笑精心准备了小食,妥帖为皇嫂带上,还有那个嘴馋的一直在偷东西吃的侄儿,一不留神,便把她准备的小食都吃了一半。

    宜笑正要捏小太子殿下的脸蛋,楚翊眼尖,一眼便发现了正在岸边踱步的傅银钏,小手朝那个方向指了过去:“母后。”

    姜月见顺着小太子白白嫩嫩的指头那指方向扬眉,蹙了蹙细眉,心知她是为何而来,不过这件事楚珩也没向她透露太多,她也是一知半解。

    她知道,楚珩是看在自己面上,才决意对景午放纵一马,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景午也领了这个机会,现在他大抵是不会有事的,只是究竟何时才能开释景午,放他回家,后续是否还会有别的追究,这点姜月见不知,也不敢保证。

    “宜笑,劳你带皇儿去别处玩一会儿,皇嫂和傅夫人谈几句。”

    船靠岸边,宜笑将小殿下抱了起来,向皇后道别,笑盈盈带着自己可爱的小侄儿到旁处赏花,专心吃小食去了,楚翊从小就亲人,一点不怕生,何况姑姑这里日日都有美食,他就更喜欢姑姑了。

    傅银钏心事重重地上了皇后娘娘的小舟,也不肯就座,执拗地耷着眼皮,就那么可怜巴巴地望她,好似在示弱,引她起了同情,在陛下面前为安国公美言几句。

    旁的不知道,但陛下尤为宠爱娘娘,娘娘这枕头风吹起来,比她一百句一千句求情的话都管用。

    姜月见拉她的手,叹道:“你先回家去等消息,景午既然已经弃暗投明了,本宫相信陛下,不会错杀将功赎罪之人,你的夫君,绝无性命之碍。”

    傅银钏也是这样想的,但自那日景午入宫以后,她便再未得见他一面,傅银钏更怕,纵然留得住性命,只怕又难逃流刑,她惴惴地等了几日消息,不见陛下有任何指示,这才病急投医,寻到了皇后这里来。

    她道:“娘娘,景午也同我说,如若这一

    次他侥幸得以完全,他便自请削了公爵,愿与我做一对平头夫妇浪迹四方,不回岁皇城了。”

    她这么说,是希望陛下看在景午也无意于功名富贵的份儿上,能酌情从宽。

    姜月见听了这话眼眸雪亮:“真的?那真是要恭喜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不似我终日困在这四堵墙里,做个兢兢业业的守财奴,限制颇多,又憋屈又无聊。”

    傅银钏听了姜月见这话,心里多多少少就有底了,看来景午至少不会再重蹈覆辙,踏上流放白城的不归路。

    这一放心之后,她便也松缓了一口气,扯出脸颊上一朵微微下凹的笑靥:“娘娘也可以让陛下带您一同出游呀,南下江左,北至塞上,有何不可的。”

    姜月见连连唉声道:“你能指望一个一心只有他的国政的皇帝,能这么善解人意,抛下他手头的公务,不顾一切地和我出去玩?这真是一场大梦了,我连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话音未落,玉环奔得着急,好不容易来到了岸边,叉着手,脸色惶惶:“娘娘,陛下在东巡祭祀途中遇刺了。”

    姜月见脸上的神情一瞬僵凝在了脸上,差一点儿便眼前一黑,傅银钏急忙去搀,姜月见撑住她的臂膀,勉力自己站起来,脱口而出:“人呢?”

    那玉环说话大喘气,差点将她吓个半死,等呼吸喘匀过来了,便又给了一颗定心丸:“娘娘放心,陛下无碍,只是受了点轻伤,现下已经回宫了,那行刺之人,也被陛下一网打尽。”

    姜月见顾不得那么许多,迈出左脚从船上跳了下来,也不顾罗裙一不留神沾了岸边的湿泞,布上了松软的裹挟着碎青的淤泥,头也没回地便要往太和殿上走,还是玉环追了好几步,才跟上娘娘,又道:“娘娘,陛下说要回坤仪宫呢。”

    姜月见脚步一顿,心头掠过疑窦,他既受了伤,必然见了血,这个时候不在他燕寝里好好待着,怎会想到舍近求远,去她的坤仪宫?

    但当下因为他毕竟是受伤了,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担忧和急切早已盖过了其余一切的情绪,没空思及其他,当先折转方向,匆忙地回了自己寝宫。

    拨帘入内,连一个太医都不见,除了内侍等寥寥数人在旁看顾着,一切都太过安静,姜月见还是没想,径直入里,张口便呼:“阿珩。”

    这时,几个内侍官见皇后娘娘来了,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将手揣进衣袖里,佝偻着腰从从容容地退出了寝殿。

    楚珩正坐在她那张柔软舒适的拔步床上,赤露着上身,从肩

    部到胸肌,斜挂着一圈一圈的绷带,从胸口处的绷带上,还隐约可见一团红。

    平日里穿着裳服还不显,他的身体十分精悍,该有的肌肉一块都不少,全仰赖于陛下的文武兼修,这副体格子,既有武将的坚实,又有文士的清雅,调和得相得益彰,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冗赘的地方,也绝没有任何不足之处。

    若是平日,以姜月见的爱美,一定会驻足仔细欣赏惊艳一番,可人都伤了,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两只小手奔近了之后便抵在楚珩肩上,将他往床榻上推,口中焦急地道:“都受伤了,你怎么还不好好歇息,快躺下。”

    但楚珩的身躯实在有些强悍,他若是立定,她根本推不动,一来二去,姜月见更急了,眼眶里有什么直打转:“你拗个什么?”

    楚珩无辜地望着她,半晌,他抬起手,一根手指悄悄地越过肩,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躺不了,后背也中了一刀。”

    姜月见眼眶都圆了:“什么?”

    她单膝跪上床榻,要检查他身后的伤,正要越过他身体之时,楚珩骤然握住了她的小手,低声道:“那我侧躺着好不好?”

    姜月见想了想,那倒确实是个可行之法,便催促他快听话躺下,楚珩又十分可怜见地眨着眼望她:“可我稍一用力伤口便扯着疼。”

    她想他虽然自幼习武,但毕竟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可能的确是有点金贵和娇气,怕疼也正常,便自告奋勇地抱住了他的身体,从身后托住他的颈,“我帮你。”

    说着便将他身体按着往下沉。

    楚珩口中直“嘶”,委屈地道:“袅袅,我都受伤了,你能否温柔点疼疼我?”

    “……”

    姜月见看到他这般示弱的模样,这如花似玉惹人怜的,她也不禁心潮泛滥,哪里还敢对他有丝毫不敬和强硬,不免带了几分哄楚翊时的温柔,摸摸他颅顶的毛,诱哄道:“那,你乖乖的?我疼你就是了。”

    人都前后受伤了,她和一个伤患计较什么呢。

    姜月见像捧了一块琉璃似的,小心谨慎地将他侧放下来,楚珩的身体和床褥接触的那一刹那,姜月见自己也呼出口长气,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忍不住满心爱怜,手掌便又贴住陛下的脑袋,珍重地抚了抚他的额毛。

    “阿珩,你还疼么?伤势严不严重,太医怎么说?”

    说完又有点蹙眉,心道陛下受了伤,近旁怎无太医照料?实在太不像话。

    楚珩生怕她起疑,忙扯了一下皇后的

    衣袖,幽幽道:“袅袅忘了?我就是大夫,我的伤,我自己处理得了,你放心,我这都是皮外伤无大碍,就是……有点儿疼,怕是今夜疼得睡不着,我只好过来找你。”

    他们已有多日未曾同床了,姜月见梗着不和他好,一则是为了楚珩对她有诸多隐瞒,二则是心里还在吃味,楚珩隐瞒越多,越证明前世之说不是子虚乌有,那么,那个让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姜月见,她想想就不舒坦。

    可眼下楚珩受了伤,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脑子简直一片空白,哪里还想得了那许多事,心里只有唯一的念头,那便是盼着他好好儿的,哪怕可恶一点儿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眼前。

    “我给你吹吹好不好?吹吹就不疼了。”

    姜月见眼眶红红的。

    “嗯。”

    楚珩微微笑着回应。

    她爬到床榻边上,脸蛋近乎要贴住他胸前的肌肉,轻轻地吹着气。

    楚珩霎时间门笑不出来了。

    微弱的气流含着一股浅浅湿热,如一缕缱绻柔煦的春风,刮到皮肤的绒毛上,甚至渗入体肤内里,无处不在的酥麻之感,沿着皮肉之下交会通融的血管,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汇去。

    但皇后根本就不知道,她唯恐又弄疼了他,一小口一小口地给他吹风。

    遇到袅袅之前,他不知道,他其实是个一碰就会发情的公狗。他连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袅……”一出声,陛下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过分沙哑,简直充斥着一股作恶之前的野性。

    她对他那么熟稔,一定有所察觉了。

    但姜月见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听到楚珩唤自己,便停止了吹气,只是退去时,眼风往下一掠,碰巧瞥见了鼓鼓的一大包,顿时脸颊充了血,又羞又气地抬起了脑袋:“你!”

    他二话不说,为了怕皇后拂袖要走,只好将她拽住细腕,不由分说地往床榻上一扯,姜月见失了重心,整个人朝他胸口扑腾压去。

    那缠绕了一圈圈绷带的,还沁着血的胸口,姜月见眼眶直抖,瞳孔战栗,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跌倒的态势,最后只能重重撞上了楚珩胸口,她怕得心如鸣鼓,哆嗦着嗓要直起身看他伤势:“阿珩!”

    楚珩张开两臂抱住她的身体,限制了她逃窜的方向,姜月见只来得及晕晕乎乎地支起脑袋,却猝不及防看到他一脸从容好似带笑,哪里有半分疼痛感觉,姜月见脑子里轰地一声,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耍

    了,某人根本一点伤都不带的!

    “你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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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骗了这么久的恼怒,加上被轻薄的羞意,让皇后娘娘的脸蛋涨红得像玛瑙。

    楚珩抱她往里翻过去,将人限在自己身下,眉目柔和地凝视着她气咻咻的脸蛋,反手扯掉了身上的绷带,那绷带只是里侧浸了一点血红色的酱汁,他整片皮肤根本毫发无损,姜月见恼得厉害,伸手就要推他,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儿上,皇后娘娘说不准还要开打了,可无论她怎么推,也推不动。

    楚珩摸了摸她滚烫的憋着气的脸蛋,笑了一下,唇轻轻一阵扯动,继而,他却恶人先告状:“朕若不如此,怎得皇后如此关心?袅袅,你有多日不曾理我了。”

    姜月见只瞪他,手抵住他撑在她身侧的臂膀,不说话。

    楚珩又叹了口气,极其失落:“我承认我错了,只是今日遇刺之时,突然想到自己在皇后这里俨然失宠了,一时心头耿耿,脑子便偏激了点儿,想了这个将计就计的下下之策,好骗得皇后关心一二,虽然是个馊主意,知道皇后还在乎我,我便也心安了。”

    他居然也会茶里茶气的,姜月见又好气又好笑,古里古怪地对着上首那张脸很久。实在舍不得对这张脸说出什么重话来,她咬牙道:“我当然在乎你了,明明是你不跟我交心!”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他不坦诚,瞒了她那么多事情。

    她说了一百遍一千遍喜欢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今天居然还试探她!

    “袅袅,我只是怕你冷落我,想让你多疼疼我,亲亲我罢了,”他低下脸,要亲吻心爱的妻,可被她偏过脸蛋躲过去,楚珩没亲到嘴唇,只碰到了她滚烫的小脸,他沉下心,将她的脸蛋拨回来少许,柔声道,“我这就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姜月见心想这还像句人话。

    皇后娘娘等着陛下交代呢,她一动不动地在他身下等着,结果半晌没动静,最后等来了衣衫尽释,等来了他炙热的侵袭,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楚珩却抱住她,在她耳朵边上温温柔柔地说起了话。

    “……”

    他就一定要,这样交代嘛。!